我记忆中的那个故乡再也回不去了,但年味里的乡音还可以寻得到。母亲在哪,乡愁就在哪。不是我们走不出记忆,是年节的时候,我们的情感需要回归,需要在爆竹声中把那些难忘的过往认真梳理一下。而这种梳理,要借助乡音乡情,要借助儿时的玩伴,要借助养育我们的山水。但我们都离开了,就只有乡音了。还记得去年的春节,我们是在弟弟打工的北方小城度过的。那些连片的旧院子,处在市郊的边缘,是曾经的煤矿家属区。规划整齐的房屋和街角,还能让人想到昔日的繁华。而今,许多家的铁门上,都挂了生了锈的大锁。贴了对联的几家,都是在这里租住的异乡人,彼此也不相熟。过年几天,冷冷清清。我白天出门沿街走走,也是冷冷清清。好在进了屋子,还有一炉旺火,还有母亲的一碗热面。今年过年,我们回到了移民搬迁点,虽然也是远离故土,但对面住的还是亲戚故人,是熟悉的面孔,是浓浓的乡音。我可以随意地说方言土语。我最不喜欢说普通话了,一来是我的普通话不标准,再者是听着实在呆板。和家人说方言,就如躺在自家床上随意伸一个懒腰那么舒服。和相邻打招呼,好像有一种问候等待了很久,令人喜悦。我是在一个暖暖的午后归来的。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因为住着熟悉的人,我也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人到了中年,不管过的怎么样,突然没有了往昔那种“近乡情更怯”的伤感心。能回来过年,能见到长久不见的亲戚朋友,就像飞着的心温软地着陆。进门喊了一声“妈”,老妈已经站到了我的面前。老妈的气色还不错,脸上比我上次见时胖了点。还有那只小狗,也跑到我跟前,摇着尾巴,脸上似乎也有笑意。我忘了上一次离别时他是不是也跟在母亲后面送别我。这一次,我多看了他两眼,觉得自己此前从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狗。也许是我以前从不喜欢小猫小狗这些动物,也就从没有细看过他们。我盯着他看的时候,他也盯着我看,没有陌生,没有提防。等我们进屋了,他也跟着进来,蹲在炉火旁,静静地听我们说话。
在外工作的表弟也回来了。前几年,他旅居国外,年节的时候,只能在越洋电话中相互问候。去年的时候,他回来了,我们却在另外一个城市。今年,终于可以在一起把酒话亲情了。表弟已经来家几次了,问我怎么还没回来。说和姑父姑姑包好了饺子,就等我来吃呢。我的确饿了,归来时,就想着吃家里的饭。在城市这么多年,我的胃似乎还在旧年的苦难记忆中,吃油腻的东西总不舒服,吃老家的简单饭菜倒感觉特别香。但小时候,我们没有一天不想城市人的富贵生活,没有一天不想他们吃过的大鱼大肉啊!
吃完水饺,喝一杯红酒,说着别后的变化。长辈们都安好,我们也安好,大家都健康地走过了这一年。夜幕静静地降临,天那么蓝,星星那么亮。走在亮着灯光的水泥村道上,又想起老家的村庄,这时候已是漆黑一片了。我们的父辈一直想创造美好的生活,有福气的,到他们老了的时候,的确有了美好的生活。从偏远的山区到平整的城镇,不是几代人的梦想吗?我就喜欢这样静谧的村镇,没有喧闹嘈杂的声音,偶尔一两声狗吠,只惊落一两颗流星,睡着的我,是绝不会醒来的。每次回来,见到母亲,就像见到我灵魂映在一汪清水里。我们虽然不会再依偎在母亲的怀里,但心里还是渴望。夜已经很深了,一家人,还是要天南海北地聊一会儿,免不了也说到东家长西家短。有那个老人又故去,有那个少年又成家,谁家的日子更好了,谁家的生活不如前了。
我一直觉得,真正的年味仍旧在农村,因为还保持着很多讲究和仪式。赶集置办年货就是节前最浓的年味。有钱没钱,回家过年。钱多钱少,年货一定要办。走进拥挤热闹的集市,大人小孩,儿童妇女,人太多,各种货物也摆满了大街小巷,真让人眼花缭乱。如果你不提前计划好,转大半圈都不知道该买什么。很多摊位上都有摊主录制的买卖各自商品的声音,响成一片。这一日,阳光正暖,站在一处人少的地方,看看来来往往的人,原来有很多人也像我一样,赶集不是为了赶集,是为了凑热闹。碰到了几个住在镇上的同村人,如今的打扮已然和城里人没有二致,但朴实厚道却没有变,甚至比以前更热情好客。是真的微笑,真的握手问好,真的邀请去他们家。我们都是在外漂泊的人,突然有这种礼遇,也是真的很感动。乡音不变,乡情更不变。但愿这些传统的东西能一直传承下去。路过农村信用社,想换几张崭新的纸币当压岁钱,进去一看也是人满为患,要排队,不由得让人感慨。记得小时候,是我们等着大人的压岁钱,不多,但拿在手里很满足。现在,轮到我们准备压岁钱了,一样的,心里充满期待。看到柜台前人们忙碌地数钱,说明人们的生活,真的不是过去可比的,过一个祥和自足的年,看来不成问题。日头开始西斜,时光不紧不慢地走着,除夕离我们越来越近。如果说置办年货让我们看到了年味,除夕夜就是我们享受年味的美好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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