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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一大早,滚君在微博上看到了这样一条消息。
丁武也像往年一样,在忌日这天为张炬扫墓。
今年,正好是23个年头了...
照片里,已经不再是少年的他,小心翼翼地坐在大理石刻的台阶上,仔细把墓碑擦拭干净。
他说,今年恰好是唐朝成军的第三十年,一路走来风风雨雨,但是他们仍在坚持,仍要坚持。
这一次,他还带来了几个年轻的音乐人,希望能把摇滚乐的火种继续传承下去。
接着,他背对这一方暗暗的墓碑,若有所思。
依稀中,他好像又看到了那个一头长发、脚踩重机车的翩翩少年。
这个少年在中国摇滚乐的黄金年代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后,转身离去,永远地活在25岁。
他叫做张炬。
滚君第一次听到张炬的名字,还是在自己上小学的时候,那年我偶遇了一盘对我意义重大的专辑——《再见张炬》。
这是滚君的表哥当年送给我的,我现在还清楚的记得他说的话:
“这可是我花了30多块钱买的,一定好好收着,别搞坏了,也千万别送人。”
我知道,这盘磁带绝对是他花几块钱在小摊子上买的盗版,当时还心想:“这东西,就算送,也没几个人会要吧。”
在想这句话的时候,我还不知道这张专辑所代表的意义……
年,在唐朝乐队贝斯手张炬去世两年后,包括唐朝乐队、臧天朔、高旗、窦唯、张楚等中国摇滚乐的一众乐手均参与了这张唱片的录制。
在专辑的封面上写着:
“爱每一个爱你的人你是他们的他们也是你的好好的活着让生命像一棵树”
这是一张华丽且让人悲伤的作品,每一个参与这张专辑的人都抱着最纯粹的目的和情感,纪念他们共同的好友——张炬。
就算搁到现在,抛开张炬,滚君也觉得这是一张非常牛逼的神作。
滚君看过早期的一些报道,有文章说为了完成这张专辑的录制与发行,制作公司天蝎文化几乎拼上了所有的家产,这是一张完全出于“情义”的作品。
张炬与丁武
张炬去世的第十个年头,为了纪念这位故友,汪峰、许巍、周晓鸥、丁武等人更是合唱了那首《礼物》。
MV记录了这帮歌手最意气风发的样子:那个时候许巍长发垂肩,周晓鸥待在零点乐队,丁武还没有生下女儿,汪峰曝光量不似现在这样高……
虽然那年的国内摇滚正处在低谷,但是乐迷看完后的第一反应还是振奋。
可是在摇滚乐的春天还没有到来之前,这群摇滚的歌迷就和他们的偶像一同老去了。
只有张炬,还一直都活在二十五岁......
也许你只有知道张炬的故事之后,才懂得丁武在这首《活在你的梦里》中,1分48秒摩托车起步时的声音是多么的戳心。
年,郭怡广从美国到中国旅行的时候,认识了两个和自己一样年纪、一样热血的朋友丁武和张炬,因为喜欢摇滚乐,他们组建了唐朝乐队。
之后鼓手赵年和吉他手老吴刘义军加入之后,巅峰时期的唐朝乐队正式在中国摇滚圈中展露头角。
90年代在北京城玩摇滚,都混一个圈子,没有人因为你是玩金属的或者你是玩朋克的就相互掐架。
而张炬就是圈子里出了名的好人缘,他性格直爽、为人好善乐施,很多人都愿意和他玩,尤其是这些同在北京长大的还是,如窦唯、何勇……
张炬的父亲是著名的演员,所以在摇滚圈里,他算是家境最富裕的几个人了,再加上家人对他的溺爱,所以他的家人从来没干涉过张炬留长头发、玩摇滚,甚至是非常支持的。
丁武等人在张炬的家
所以,张炬的家,成了当时摇滚圈的一处“圣地”,只要是摇滚圈的朋友在北京没地方住,去找张炬一定有饭吃、有床睡。
如果没有排练场地,张炬家的大院随时可以使用。
在年的时候,当时人高马大,留着长发,标准摇滚范儿的唐朝乐队火儿,并签约了滚石唱片,张炬也因为唐朝的关系而在圈子里越玩越开。
丁武曾说,“炬炬当时比我们都小几岁,而且性格特别开朗,爱玩,所以他总能化解乐队其他成员的隔阂和矛盾。
所以,炬炬在唐朝乐队中,是把控平衡的那个人。”
在姜昕回忆录中,她完整的记录了张炬去世时的情况:
年5月11日,张炬和丁武从局子里捞出了“吸毒”被抓的朋友,并请帮忙的警察一起吃饭喝酒。
晚上的时候,他骑着“全北京市最酷的摩托车”准备去找自己的女友璐璐(这个资料有待考证),结果发生了车祸,因为失血过多而去世。
张炬的女友璐璐
据姜昕描述,发生车祸后肇事司机逃走耽误了抢救时间,在路旁被人发现的时候张炬还很清醒——
“那一刻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死亡,他甚至还对他说请千万别给他家里打电话,别让他的爸爸妈妈着急…”
而张炬去世之后,医院的丁武一直在埋怨自己,“当时又喝了酒,我有点儿担心,就劝炬炬打车走,可是他说他都是老司机了,不会有事儿的……上了车他还回头儿跟我说一会儿见!都怪我!”
张炬出事时的摩托车
这是中国摇滚第一次直面“死亡”,就像高原后来说的那样,当时的他们从没有意识到,一个人会这么轻易的离开。
在张炬的葬礼上,姜昕把他称之为“中国摇滚乐群体的最集中展示”,在摇滚圈里能来的都来了,现场没有一朵纸花,没有黑白的挽,他们用最灿烂的方式为张炬送行。
而现场反复吟唱的,是邦乔维最经典的作品《NvrSayGoodby》,这是张炬最爱的一首歌。
张炬的离开,打破了唐朝的“平衡”,也似乎打破了中国摇滚盛世衰落的界限。
死亡教会了很多人如何面对现实,而现实往往就是血淋淋的残酷。
在张炬的墓地上,前面平放着一块黑色大理石,上面刻了一把贝斯;而在白色大理石制成的墓碑上,刻着一段碑文:
和三皇五帝比你是后人和五千年文明古国比你是新人但你和你的同仁们创造的“唐朝”用你们的开先河之举向世人证明音乐人……你把年轻生命带走了可你又在大地上撒满了黄金因为音乐永存....
何勇在年5月17日的时候,为张炬写过一封特别的信,这里有诉苦、又无奈、有悲伤、还有怀念。
每年的这个时候,布谷鸟都会带来爱的声音。可能是我搬家了,今年她找不到我了。
我总是想起80年代我们在一起的摇滚和灿烂的日子。总忘不了你的家人对我们的宽容和溺爱,被我们吃光的泡菜和辣椒。后来,landy和我们实现了一点理想吧。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成功的失败。你的墓碑带我进入了失了真的成年。在这十年中,爱与恨的双重毁灭,无法叙说的情感,挣扎的本能,等等,令我失语。
在你今天的生日,我原本有一首歌,要送给你和朋友们,那是专门为你写的歌——《风铃》。还有许多周边设计,但因为这段时间身体和精力已不济,又多年未接触新的世纪,我请了许多人想出这首单曲,但这首歌总让我的情绪无法平静,具体工作的繁乱,终于未能如愿。
炬炬,在这个世界上还有爱我们的人,我为他们而呼吸。真实的生命是给予,是爱情,和音乐,希望你也能通过我们感受到世间的生活。对音乐真实的追求,和爱情的失败,写满了我们的青春。
如果音乐算个屁啊,爱情算个屁啊,炬炬!我,现在算个屁呀。
布谷鸟能带来天堂的声音,而这个声音终将变小、变小、最后消失。
死者已矣,生者还要继续活下去。
那张被奉为一个时代记忆的《再见张炬》,开始变得陈旧,绝版,最后被尘封在一隅。它的歌迷正在老去,年轻歌迷甚至没有听过它的名字。
那些录制了《礼物》的挚友们,也走上了各不相同的人生道路:
许巍从摇滚青年,变成了一个笃信佛教的音乐人,一直低调地出现在歌迷的视野里,庆幸的是,时有新作诞生。
唱完《礼物》的三年后,周晓鸥正式宣布退出零点乐队。后来他歌唱得越来越少,把更多的时间花在拍摄影视剧上。
还有今年出现在歌手舞台上的汪峰,他不再伴着压路机的声音,在许多的夜晚失眠,而是变成了一个顾家的父亲,一个勤奋的创业人。
当然,最不能忘的还是丁武。
前年,已经五十四岁的他带着唐朝乐队,登上央视中秋晚会的舞台,演绎了成名曲《梦回唐朝》。
虽然现场降了调,他也不能把25年前的经典名曲唱得让更多人满意。
很多歌迷在表示“心疼”的同时,还不忘说一句:丁武老了,再也摇滚不起来了。
但只有这个时候,我们才更能明白,经过了三十年,丁武在张炬墓前说的那句:“我们还在坚持,我们仍要坚持”需要多大的勇气。
因此,每当滚君拿起那盒《再见张炬》时,都忍不住会想,大概有一天这个名字也会这么风起云涌的时代一起湮没,终于无人问津了吧。
可时间证明,事实并非滚君所想的那样。
年《我是歌手》的节目里,在老狼的撮合下,汪峰、高旗、丁武等张炬当年的挚友,又一次站到了一起,再度演绎起那首挽歌《礼物》。
当十余年前的旋律再度响起,很多观众流下眼泪。
现场的效果确实大不如当年,很多细节还出现“车祸”。但我们欣喜地看到,这群老友兴致勃勃的样子,比多数的年轻人更加躁动。
演出过程中,韩磊兴奋的站了起来,热泪盈眶的挥舞着双手。
镜头撇过坐在一旁的主持人何炅也已泪眼摩挲,想必这些经历过那个疯狂青春年代的人,更能感受到这个场面的难能可贵。
经过那个年代的乐迷都明白,绝不像多数人想的那样,摇滚青年老了之后,会变得颓丧、消极、怨天尤人,再也躁不起来了。
恰恰相反,其实大部分热爱摇滚的中年人,对于中国摇滚的情怀一直铭记在心里。
或许看清了社会里的世俗陈腐,你才会更加热爱摇滚乐构筑的精神世界。
你也许再也没有躁翻世界的力量,可你也知道,摇滚乐成了你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著名编剧廖一梅曾写过这样的话:我爱过的男孩都老了。那么你呢?
也许有一天,我们会疲于呐喊,我们也明知不能躁翻世界,但摇滚就是我们青年时种下的种子,终于会在失去青春的狼藉中伤花怒放!
在最后老狼一一介绍这些老兄弟们的名字的时候,台上台下的人都会心一笑。
因为那一刻,他们可能都想到了当年那个长发飘飘,脚踩重机车的青年。
丁武撒酒祭拜张炬
他正在天堂看着他们,向他们招手兴奋地大喊着:嘿,这次我最快...
本文图片源自网络
九十年代无疑是中国摇滚乐的巅峰,这一时期,包括崔健、魔岩三杰、唐朝乐队在内均有不朽的作品问世。此后,中国摇滚乐再也没有达到过这个高度。
那么问题来了:你觉得中国摇滚乐的辉煌就这样过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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