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南方
文
风继续吹
00
后来，顾扶摇在撰写《我心中的天堂——可可西里》一书时，编辑部想邀请名人为他写序，顾扶摇却发来一篇，说是记者在随他去可可西里写的。
记者文笔并不好，写得前言不搭后语，像个分不清主次的孩子。
“真的是记者？”编辑发去质疑。
顾扶摇面色不改，“就这样登吧。”
编辑小心翼翼地说：“是……沈汀雨的吧？”
顾扶摇嗯了一声，他的手边摆着一个藏青色封面的笔记本，上面端端正正地写了一句话：沈汀雨，于可可西里，为顾扶摇。
三个月后，新书上市，传阅在万千人手中，翻开的第一页就是前言——
“在梦中，顾扶摇依偎在一头藏羚羊旁，他是雪山，无论如何也走不到。”
“于我而言，可可西里像是一个禁地，但我没想到，我能在一个人的眼中就看完了全部。”
“某人已经同意我去可可西里了，但是不许在报道中提到他的名字，也不许与他靠太近，哼，我又不会吃了他。但是也勉强同意啦。”
“今天碰到迷路的车队，篝火晚会结束于大雪，在雪中我看到了传说中的第二个月亮。”
“我们一路往里走，遇到大群大群的藏羚羊，但是没有遇到受伤的那只，我们推测，它已死亡，队伍大部分人想回去，我去找顾扶摇，他坐在一汪清溪前，手上夹着烟，烟雾升腾而起，燃烧着稀薄的空气……”
前言到此处戛然而止，顾扶摇合上了书，他闭上眼睛，又缓缓地睁开。
他那天用了什么样的语气，什么样的表情，说了些什么？
为什么他只是记得在氤氤氲氲中，她将他立得“不准靠他太近”的规矩抛诸脑后，撞进了他的怀里。
随即，声音像是天上的星星骤然坠落，落在他的耳边，“顾扶摇，你别犹豫，别害怕，你说往哪里走就往哪里走，我一步不落。”
她的声音惯是如此，这些年总平白无故地回绕在他的耳边。
他忽然想起有一次，也是那样的草原高山，她扬起脸，说：“顾扶摇，你听那首歌，谁说可可西里没有海，谁说——你爱不上我？”
沈汀雨，他现在在这里，你说一步不落，你去哪了？
你看啊，你看好了，他真的从来，都没有爱过你。
01
“沈汀雨，是——吗？”
关于沈汀雨和顾扶摇第一次遇见，沈汀雨记得所有的细节。
她记得那天他穿了一身深蓝色衬衫，袖子微微挽起，露出修长白皙的手臂，记得他将“探险队集结”的传单塞到她手里时，他指尖的温度。
而顾扶摇呢，他只记得她匆忙地骑车路过，长裙夹进了车轮里，他解救她后，她扬起被太阳灼热的脸蛋，他啊了一声，喊出了她的名字。
之所以认出来她，源于一张照片，他来西安是受旅游局所邀，招募一支探险队深入可可西里，报社想派一位随队记者，顾扶摇坚决反对，领导却把想要去的女孩的照片留了下来。他当时被几个女孩告白，有心想找个挡箭牌，顺手便将那张照片收了起来。
这张照片将他从繁杂的感情中解救出来，故而见到正主，他放下了冷冰冰的脸，“想不想吃冰激凌解解暑？”
他买了冰淇淋递给她，侧过脸，“我认得你，你是报社的记者。”
“我也认得你。”沈汀雨摊开手上的传单，“你是顾扶摇，昆仑山最年轻的领队，曾带队伍多次深入可可西里，救助藏羚羊数次。”
沈汀雨说得头头是道，“不过这些都是官方信息……你的粉丝群讨论的不是这些。”
顾扶摇摆足了认真倾听的姿态，“她们讨论什么？”
沈汀雨小心翼翼地瞥了他一眼，“她们说，你有爱心，有胆识，而且……长得很好看。”
顾扶摇是很好看，眼是鹿眼，天然的纯真，眉是远山眉，压在刘海下，犹如清风霁月，说起话来很平缓，句句让人无法反驳，凭着这副皮囊，让人忍不住地亲近。
顾扶摇站了起来，把手插在口袋里，“谢谢夸奖，就算这样，沈小姐也不能随队。”
沈汀雨的脸一下就红了，见她窘迫起来，顾扶摇心中暗笑，她不会以为她故意出现在他面前被他搭救，他发现不了吧？
他本以为她会说不出话来，谁知道她霍然抬起头，目光灼灼，“我肯定会去的，你等着吧，顾扶摇！”
说完，她转身就往前面跑去，在他稀薄的记忆中，她那天穿的是汉服，对襟襦裙，裙摆处绣着淡黄色的花儿，而她奔去的地方是城墙，他漫不经心地看过去时，有人喊他，他应了一声，收回了目光。
02
再次见到沈汀雨是七月底，探险队集结完成，在钟楼客栈集合，顾扶摇在客栈大厅接待人员，沈汀雨拎着箱子便出现在他面前了，他挑眉，向后一仰头，“老板，来客人了。”
“我没有订房间。”沈汀雨底气不足。
“今天客满，回家睡吧。”
沈汀雨不说话靠着行李箱，一副绝不妥协的模样。
顾扶摇无语，干脆不去理她，想着反正也没地方给她睡，她早晚会回去的，便回了房间。
谁知睡至半夜竟然停电了，外面热闹起来，顾扶摇走了出去，有人见他出来，隔着水池喊道：“顾队，听说可可西里有两个月亮，你能帮我在第二个月亮前许个愿望吗？”
顾扶摇失笑，“老板什么时候信这个了？”
“这个姑娘告诉我的，讲的太真诚了，我信了。”老板的手一指，沈汀雨光着脚丫坐在水池边，她扬起笑脸，朝顾扶摇挥了挥手，明明是十分明媚的笑容，他却分明在里面看到了奸诈。
顾扶摇在她身边坐下，“讲给我听听。”
沈汀雨一个故事讲的漏洞百出，难为老板听懂了，顾扶摇看向她，女孩目光也坚定地回望过来，她的眉眼清澈，像是可可西里草原上的一汪碧溪，他神色微动，错开了目光，漫不经心地开了口，“你知道吧，可可西里平均海拔米。”
沈汀雨的眼前一亮，顾扶摇见她这样，眼角不由压了几丝笑意，他正了脸色，“去可以跟着去，但是——”顿了顿，他又说：“不许在报道中提到我的名字，也不许靠我太近，知道吗？”
沈汀雨顿在原地，乖巧地点点头，“是，顾队长。”
顾扶摇将房卡丢给她，“你去我房间睡吧。”
“那你呢？”
顾扶摇头也不回的摆摆手，“我找老板挤一个晚上。”
沈汀雨曾告诉过顾扶摇关于他的粉丝群的事情，事实上，她就是粉丝群的群主，她早就听说过他的事情，一直北京专业治白癜风医院北京专治白癜风医院哪家比较好